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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學校真的有了幫扶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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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谷扒拉著門口出現,看見王憶露出笑容。

王憶跟他握手,說道:“不好意思,陳谷同志,我只能周末來拜訪你們,因為……”

“明白、都明白,你平日裏課程很緊,你們學校就你一個教員,你很忙。”陳谷打斷他的話。

王憶笑道:“現在三個教員了,又有兩位覆員的解放軍同志來到我們學校成為民辦教師,與我一起教育孩子。”

陳谷親熱的在他胸膛上來了一拳:“呵,教職工越來越多了呀,好事,大好事,看來你們的教育工作步入正軌了,這才多久?兩個月?”

“厲害厲害,看來王老師你是給你們的教育工作下苦功夫了!”

王憶跟他寒暄了一下,問道:“你們今天上班吧?楊兵主任也上班?”

陳谷看向他的土布挎包,一眼看見裏用報紙裹起來的長條。

他用後眼看也能看出這東西的真實身份,便一把拉住他往辦公樓走:“在在在,你趕緊去吧,我們楊主任已經等你很久了,天天的念叨你啊!”

辦公樓裏人來人往,或許是周日要休息的緣故,周六他們工作格外多,來辦理外貿業務的單位也多。

楊兵正在跟人談話,陳谷敲敲門不等裏面說話直接推開門伸頭進去說:“楊主任……”

“嫩娘!”楊主任當場爆了句粗口,“陳谷同志你工作上給我註意點,沒看見有兄弟單位的同志在這裏談工作嗎?你不知道避嫌嗎?”

陳谷悻悻地說:“天涯小學的王校長來了,我尋思……”

楊兵趕緊起身三步並作兩步的走過來,激動的臉頰肥肉一個勁哆嗦,說句不好聽的,跟看見了食物的沙皮狗一樣:

“天涯小學的王校長來啦?他在外面?”

陳谷說道:“對,要不我們先等一下?”

楊兵果斷的說道:“你領他去會議室,給他泡一杯茶,我那個、我去咱科裏轉一轉,五分鐘以後——你給我掐著表,五分鐘以後帶到咱科裏去!”

陳谷知道他打的什麽算盤,便點點頭關上了門。

兩人進會議室,王憶混上了一杯茶。

陳谷跟他低聲說:“我們單位最近要改名和擴大規模,外貿市場這個名字改成外貿公司。楊主任最近可能要往上提一提,那個,他現在需要一些成績,所以……”

“我都懂。”王憶拿出錦旗給他看,“這次我專門感謝的是你們化工商品科和楊主任,沒有加你的名字,因為上次是專門感謝你了,這次繼續給你送,容易讓人眼紅你。”

陳谷欽佩的說道:“你不愧是上過大學的人,不光有知識、有志向,也很懂我們這種國家單位裏的道道。”

王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問道:“你們快下班了吧?待會咱一起吃個飯,我這次沒給你帶錦旗,但卻給你帶了個別的東西,是一件好禮物!”

陳谷問道:“是蝦米嗎?”

王憶笑道:“我先保密,反正你收到這件禮物,肯定會心甘情願的請我吃頓飯。”

陳谷豪爽的說道:“你不用送我禮物我也會請你吃飯,上次沒請你吃飯,楊主任還批評我來著。”

兩人說著話,陳谷擡手看看手表說:“走,跟我去科裏,待會……”

“我都懂!”王憶給他一個了然的眼神。

陳谷走在前面,他迅速回憶剛才門崗老同志給自己的勉勵,讓自己代入真情實意的環境中。

外貿市場這單位的科室多且大,畢竟當年年代全國能做外貿工作的城市不多,滬都是領頭羊。

化工商品科有個大辦公室,裏面的辦公桌星羅棋布、井然有序。

現在的辦公桌是老式實木桌,兩張對拼在一起,兩個工作人員面對面、頭對頭的幹工作。

楊兵正在跟一個穿中山裝的男子說話。

陳谷敲敲門說道:“常書記您好,楊副主任您在這裏?是這樣的,兩位領導,有一位翁洲海福縣外島鄉村小學的校長來我們科室,說是要找楊副主任。”

楊兵胖臉上露出疑惑之色:“找我?噢,海福縣的鄉村小學,是天涯小學的校長來咱單位了?”

陳谷領著王憶進去,王憶將報紙抽開展露出大氣漂亮的錦旗,很激動的走向楊兵說道:“楊主任,咱們終於見面了,您還記得我嗎?我是翁洲外島天涯小學的校長。”

楊兵沖他伸手:“記得、記得,這怎麽能忘記?王校長您怎麽來了?這還拿著、這是錦旗?”

王憶面色潮紅、熱淚盈眶,他使勁握著楊兵的手說:“楊主任,我這次是專程來滬都找您單位和您的,代表我們學校、我們生產隊對你們說一聲感謝,給你們送一點謝禮!”

他展開錦旗,上面是豎排的金字——

贈滬都外貿化工商品科同志與楊兵副主任:

春風化雨送愛心,桃李芬芳四海開。一片真情傾熱血,資助學園樹人才。

翁洲市王家生產隊天涯小學,1982年5月。

楊兵是孔孟之地出來的文藝胖,這種打油詩他自然看得懂,一眼看完實在忍不住內心的歡喜露出笑容:

“王、王校長你看你,見外了,你這是見外了!我們科裏的同志只是資助了你們學校一點辦公教學工具而已,何必專門來送一個錦旗?而且這錦旗不一般,這得不少錢吧?”

王憶說道:“就花了點買金線的錢,是我們學生的母親、奶奶們一起合力織出來的。”

“另外我們生產隊的支書不止讓我送一份錦旗,還給你們科的同志送來一些我們土特產,希望同志們不要嫌棄,因為我們外島的生產隊只有這些東西。”

他把挎包裏的一包包蝦幹蝦米拿出來。

楊兵動情的拍著他肩膀說道:“要不都說咱們農民兄弟最淳樸,我們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工作,你們這又是送錦旗又是送特產——愧不敢當啊!”

常書記在旁邊一個勁的瞅錦旗,然後問道:“楊副主任,這怎麽回事?你領著你們科裏同事給翁洲外島的小學支援教學工具來著?”

楊兵把陳谷怎麽從報紙上看到天涯小學覆學的新聞、怎麽捐款捐書、自己知道後又怎麽跟他合作將一些多餘辦公用品和自己存款捐給天涯小學的事說了一遍。

他把陳谷特意推到了前面,著重提到了是陳谷帶頭捐款捐書的,但隱瞞了王憶已經來給陳谷送過一次錦旗這件事。

常書記聽的連連點頭。

他也去跟王憶握手,說道:“解放戰爭時期,有人民群眾用小推車推贏了淮海戰役的往事,如今又有咱們外島的老家人給我們單位同志送來土特產的事情,這真是讓人不勝唏噓。”

“其實校長同志是客氣了呀,我們這單位設立的目的是給咱們人民群眾服務,我們的同事給你們送去一點教育資金、一點教學工具這不算什麽,這是對人民群眾的回報!”

“在1948年的那個寒冬裏,當淮海戰役打響,是五百萬的人民群眾以‘最後一把米用來做軍糧,最後一尺布用來做軍裝,最後的老棉被蓋在擔架上,最後的親骨肉含淚送戰場’的胸懷,迎著危險、冒著大雪,舍生忘死的支援前線戰事,才有了淮海戰役的勝利!”

“時間往前推十年、往後推十年,咱們人民軍隊的發展、咱們偉大祖國的建設,哪一項不是依靠了人民群眾的力量?”

“所以咱們黨中央一直呼籲城裏的日子好過了就要去反哺鄉下,優勢地區單位的資金充裕了就應該去支援落後地區單位的工作發展。”

“總而言之,我們做的只是微不足道一點事,你們學校和生產隊萬萬不要這麽重視。”

楊兵把錦旗遞給陳谷說道:“常書記說的好,這些話說到我的心坎裏了,同志們咱們鼓鼓掌,今天常書記又給咱們上了一堂課呀。”

工作人員紛紛鼓掌。

常書記擺擺手說道:“這不是上課、不是說教,讓同事們繼續工作吧,咱們出去說話。”

楊兵往外走,說道:“常書記,您剛才的話對我觸動很大,讓我忍不住想說一件事。”

“就是之前我雖然發動了我們科室的部分同志、動用了後勤上部分無用物資來支援天涯小學,但我想這幫助遠遠不夠。”

“那能不能讓我們科室跟他們學校結個對子,以後將我們科室的一些福利待遇分配給天涯小學一部分,讓遠在外島的孩子們不要為文具用品而發愁、不用為困守一隅而發愁!”

常書記說道:“你這個想法很好,可以在你們科室下周一的科室會上提一提。”

楊兵說道:“我怕吳主任不太願意。”

常書記笑道:“吳主任應該不會拒絕這提議的,而且他要調去辦事處了,這件事你可以推動一下。”

一聽這話,楊兵大喜!

自己的主任位子有盼頭了。

王憶也大喜。

臥槽這麽給力嗎?楊主任這人雖然長了個貪官樣,可他收了禮是真辦事呀。

這樣就得大力送禮,以後不能光送錦旗,不行明年年後領孩子們來他單位給他來個磕頭拜年!

不過化工商品科的員工們要罵娘了。

楊兵是要慷他們之慨來援助天涯小學。

但這跟王憶無關,可不是他王憶耍無賴占便宜,是楊兵主動提出來要結對子援助天涯小學的。

回到會議室,常書記與王憶進行了親切友好的會晤,就外島漁業工作、教育事業等重大問題進行了關心咨詢,然後抓了一把蝦米走了。

這時候快下班了。

楊兵要去追常書記,就急忙卷起錦旗對陳谷說:“你把王校長送來的禮物分給咱同事,然後你招呼一下,王校長今晚有什麽安排?我來請你喝個酒吧?”

王憶說道:“楊主任您先去忙吧,晚上我還得幫助社員們去親戚家裏送個信什麽的,咱們以後見面機會多的很,以後讓我請您喝酒。”

楊兵說了句‘別客氣’,又拍拍陳谷肩膀說:“你照顧好王校長,今天可以早退,看看王校長有什麽要幫忙的你幫幫他,我先去辦點事。”

火急火燎跑路。

陳谷哂笑道:“我們楊主任人是個好人,慷慨大方、平易近人,科裏同事都很喜歡他,可他是個官迷,所以……”

“嫩娘!”門推開楊兵憤怒的回來,“陳谷,我一向對你不薄啊,你背後說我壞話?”

陳谷慌了:“主任你怎麽又回來了?”

楊兵沒好氣的說道:“回來聽你罵我!”

陳谷有苦難言。

他這話有上半句的,結果領導沒聽到!

王憶趕緊幫他說話:“楊主任,陳谷同志不是說你壞話,他先說你是個好人、慷慨大方、平易近人,說你們化工商品科的同事都喜歡你這個領導,後半句才說您是官迷。”

楊兵虎著臉說道:“王校長的意思是,他說了實話?”

王憶說道:“我的意思是,他前半句強調你是個好領導,後半句說出你的志向。”

“據我個人淺見,官迷不是什麽壞的評價,好人當官,當的官越大對老百姓、對社會的幫助越大,壞人做官迷一個勁升官才會傷害人民群眾和國家利益。”

楊兵是官迷也是人精,王憶這種話糊弄洋鬼子行,糊弄他那是妄想。

但王憶這話有些道理,不是單純和稀泥。

再者他了解陳谷,知道這小子桀驁難馴,經常不顧場合的說一些沒輕沒重的話,要是他真跟陳谷去較勁,那自己的工作不用幹了,天天跟他較勁好了。

所以王憶的話成了一個臺階。

楊兵接了臺階走下去,沒繼續去追究陳谷,而是瞪了這小子一眼:“你真是、在機關單位白幹了!王校長才適合幹機關單位,你應該去外島當教師!”

陳谷嘀咕道:“我要是能當早就去當了。”

“你可去你的吧,”楊兵沒好氣的說道,“我回來有事,你去我辦公室拿一卷字。”

“那卷字是我買了給王校長準備的,但是怕壓怕折沒有放箱子裏郵寄過去,如今王校長來了那就讓他帶回去。”

他又對王憶說:“王校長你知道,我是孔孟之後,跟你一樣都是知識分子,咱們知識分子之間交友是文交,所以我給你準備了一幅字,希望你能喜歡。”

王憶向他道謝。

兩人寒暄,然後楊兵拔腳又走了。

大領導已經走遠了!

陳谷這次跑門口去往外看,看到他身影消失才回頭說:“唉,倒黴。”

王憶笑道:“交淺言深,陳老弟,這是機關單位裏的大忌呀!”

陳谷說道:“你還教訓起我來了,不過今天幸虧有你,要不然我今天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在單位裏確實不能亂說話,他們便往外走。

經過主任辦公室的適合,陳谷進去拿出來一卷字遞給王憶:“這還真是楊主任給你準備的,他月初去首都參加了個各階層工作代表大會,然後找工作組一個寫字很好的書畫家給你寫的。”

王憶一聽是活著的書畫家,便估計這卷字不會是什麽珍品更不屬於古董文物。

他問道:“是哪位書畫家的作品?”

陳谷搖頭:“我不知道,這些搞藝術的名字古怪不好記,好像是什麽國家古籍整理出版規劃小組的人,應該是個研究古代典籍的吧?”

王憶問道:“寫的是什麽字你知道嗎?”

陳谷說:“知道,我們看來著,是毛委員的一句話。”

“學習的敵人是自己的滿足,要認真學習一點東西,必須從不自滿開始。對自己,學而不厭,對人家,誨人不倦,我們應采取這種態度。”

王憶笑道:“這句話可夠長的。”

陳谷說道:“這幅字卷也很長,等你打開看看吧,楊主任心眼多,給你的就是一幅字沒給你裝裱,這字裝裱起來可得花好些錢。”

王憶說道:“沒事,我們生產隊有木匠,我買點玻璃讓他給我裱起來。”

陳谷說道:“那行,現在天色不早了,到飯點了,走,開路以馬斯,我領你下館子,吃一個你沒吃過的。”

王憶問道:“是什麽?”

他估計是西餐。

結果是西域菜。

陳谷興致勃勃的說:“我知道有個地方開了一家西域菜,做的味道真不錯,他們廚子是真舍得用肉,烤羊肉串、烤包子、饢包肉、大盤雞,你聽說過這些菜嗎?可好吃了。”

飯店的名字叫胡楊林,裏面服務員清一色的西域蛇腰姑娘,姿容秀麗、眼神嫵媚。

從規模上來說胡楊林不大,只有不到十張桌子,坐的滿滿當當,門口還有人在排隊。

見此王憶明白陳谷早早來排隊的原因。

隊伍慢慢前進,夕陽西下了,終於輪到他們進去吃飯了。

這經歷讓王憶感嘆。

好像來到了網紅餐廳。

陳谷拿著錢去點菜。

等他回來,王憶問:“這是個體戶飯店嗎?我看你不用糧票。”

現在國有飯店吃飯還是要花糧票的。

陳谷說道:“對,是個體戶飯店,現在滬都第一家西域來的個體戶飯店,只收錢不收票,服務態度好,菜做的也好吃。”

王憶感興趣的問:“滬都現在個體戶飯店多嗎?我們翁洲很少呢。”

外島太落後了。

這種落後不僅僅體現在經濟上,還體現在思想意識上。

他打聽過了,海福縣現在是沒有個體戶飯館的,要麽是國有飯店要麽是公私合營飯店。

而他之所以要打聽這消息,是知道經濟放開後遍地都是金,最早大膽開私人飯店的都賺發了。

聽了王憶的話,陳谷笑了:“可以理解,翁洲和滬都隔著雖然近,但發展還是有差距的——我這可不是笑話你們,我這是實事求是吧?”

王憶點頭:“是,你放心,我沒你想象中那麽自卑,不會什麽話都去計較。”

陳谷嘿嘿笑,又給自己的話找補:“其實翁洲現在個體戶館子少也正常,前年、對,80年首都才開了第一家個體戶館子,叫悅賓飯館,你知道吧?”

王憶不知道,但他點點頭表現出智珠在握的架勢,問道:“你都知道什麽?說說。”

陳谷眨眨眼說道:“這有什麽好說的?我都是從報紙上看到的新聞報道。”

這年頭有點文化的人就會看報,一種時代潮流,偉人引領的潮流。

早在寶塔地區抗戰時期,毛委員便說了一句名言,‘一天不讀報是缺點,三天不讀報是錯誤’,後來各大報紙都把這話印在報刊宣傳中,引領著全國人民讀書看報的風氣。

王憶讓他說說,陳谷就說:“我看報紙上說,80年秋天,9月還是10月?反正悅賓飯館的老板——那時候他還沒當個體戶,還是首都內燃機廠的炊事員,然後他很會做菜。”

“當時他家裏升了個爐竈,他買了四只鴨子想做幾道菜請左鄰右舍嘗嘗,結果消息讓外國記者知道了,外國記者跑去了非要吃他做的菜,然後他做了打鹵面。”

“外國記者把這消息給傳出去了,好些是美麗奸合眾社的記者說的?說什麽‘在共產黨中國的心臟,美味的食品和私人工商業正在狹窄的小胡同裏恢覆元氣’。就這樣,他家飯館生意做起來了。”

“到了去年春節生意做大了,國務院的領導都去了,鼓勵他‘把買賣做大’,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滬都的個體戶館子多了起來……”

“爹,這羊肉真好吃!”旁邊餐桌上有小孩抹著嘴笑,一抹手背上一片油水。

王憶若有所思的看向門外。

現在排隊的人更多了,多數是年輕男女來吃飯,有的是約會,有的是工友同事聚會。

總之這年頭飲食的生意可以做!

點菜的人多,廚房忙不過來,於是趁著空當王憶從挎包裏掏出個小皮革包遞給陳谷說:“谷子,這是給你的禮物。”

陳谷好奇的說:“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麽呀?”

他打開皮革包一看,猛然站起來:“我草,照相機?!”

照相機。

海鷗DF-1型照相機。

這次可不是模型了,是王憶讓邱大年特意買來的真機。

為了給陳谷送這樣禮物,他可是下功夫了的。

能帶到這年代的相機肯定是老相機,可根據兩個時空物品交換的規則,他要帶相機必須得帶82年還沒有生產出來的相機——

問題來了,22年的老相機必然是一直保留下來的,隨便買一臺可無法帶到82年,於是他讓邱大年研究了一下海鷗相機的年代生產機型,選了DF-1型照相機。

這款照相機生產年代跨度長,69年研制、71年投放市場,一直生產到90年代,生產數量達到13萬臺。

王憶買的這臺照相機就是90年代的產物,因為生產線沒有變動,這相機跟71年投放市場的第一批相機構造、材質都一樣,不一樣的就是編號。

於是王憶把上面編號給挫掉了……

這樣相機就可以帶到82年且不怕被人看出問題。

至於九十年代會不會有一臺相機無法生產出來?這事王憶可就管不著了。

再一個買這臺相機是因為它保存的很新,DF-1型相機保有量大,在22年不值錢,王憶買這個因為保存完好才能賣一千塊,普通的也就五六百。

但這相機在當下年代就貴了,所以陳谷看到相機就驚呼了起來,引得周圍不少食客看他。

只是沒有人指責他,這年頭在飯店吃飯大家都在吆喝,說話聲音一個比一個大。

陳谷的反應屬於見多不怪。

食客們很淡定,王憶也淡定:“嗯,相機,是我一個同學送我的禮物,但我不喜歡攝影,就送給你吧。”

陳谷握住他手臂瞪大眼睛說道:“你瘋了?你知道這機器多少錢嗎?”

“430元!”

“還要一張特殊工業券!”

王憶說道:“不管它多少錢、不管它需要什麽券,我把它送給你,因為我和我的學生們都特別感謝你。”

“如果不是你,那我就不會認識你們楊主任,也就不會得到那麽多捐助。”

“我們的捐助合計起來也沒有430元!”陳谷說道。

他琢磨了一下又搖頭:“不對,幾百元還是有的。但總之不能收你這樣的禮物,太貴重了!”

王憶說道:“那我們學校也不能收你們單位的支援了,那更貴重,而且我看楊主任的意思是準備讓你們科室跟我們學校結對子進行支援,那樣支援可就更多了。”

陳谷叫道:“這兩件事不一樣,性質不一樣!”

王憶勸說他道:“我送你的禮物,你收下就好,我說實話吧谷子,我跟你一見……”

“鐘情?”陳谷驚恐的問。

“一見如故!”王憶瞪他,“你瞎想什麽呢?我是有女朋友的人,這次來滬都其實就是要去見我女朋友的家人,順便來找你們的。”

“總之這相機你留下吧,我不玩這個,因為膠卷太貴了,有那錢我給我們學生買點糧食吃。”

陳谷糾結的看著照相機。

他就喜歡這種新奇玩意兒,他就喜歡追求時髦。

可問題是這相機太貴,他們科室那麽多同事,現在還沒有一個人擁有相機呢,畢竟一臺新相機四五百元,他們一年也就賺這麽個錢,哪裏舍得買?

這時候開始上菜了,先端上來一盤烤包子、一盤薄皮包子。

王憶幫忙擺盤說道:“把相機收起來吧,我們那是海島環境,濕氣很大,這種機械不能留在我手裏,否則就會銹蝕壞掉。”

“如果你覺得禮物太貴重,那等你們科室討論跟我們學校結對子的時候你給我們幫忙說幾句好話。”

陳谷翻看著相機愛不釋手,讓他一連勸說後嘀咕道:“那、那算我借你的吧,我借你的一段時間先玩玩,這個真的太貴了。”

王憶不想繼續這話題,看到服務員送來啤酒他便轉移話題:“葡萄啤酒?這是果汁啤酒嗎?多少錢一瓶?”

啤酒標志是一座山,是西域紅柳河葡萄酒廠出品的老啤酒。

服務員笑著用廣告詞般的話術說道:“是的,這是一種新型啤酒飲品,它既有我們西域葡萄的果香,又有啤酒花和大麥芽特有的香味,風味獨特,是老幼皆宜的低度清涼飲料。”

“一瓶價格是3角9分。”

王憶恍然的點點頭。

還有這好東西。

陳谷說道:“不行,我點的菜太簡單了,你帶來了一份厚禮,那我去補一個菜,點個烤羊腿吧。”

王憶拉下他說道:“別,我其實吃不下,我剛才不是給你說了嗎?我是來看我女朋友家人的,其實是去看她爺爺,她爺爺生病了。”

陳谷問道:“是在哪家醫院?華山醫院?市醫院?我陪你去看,我給你帶路!”

“是在華東療養院。”

“還是個大幹部?”

王憶問道:“能住進這療養院的都是大幹部?”

陳谷說:“當然了,這療養院創建於51年,是建國後我們這裏第一任市長陳元帥親自選址建造的,是我們市裏唯一一所幹部療養院。”

王憶恍然的點點頭。

秋渭水說她爺爺在海福縣工作,應當不是滬都的幹部,那為什麽能住進這樣一所高級療養院?

答案只有一個。

這是一位老革命!

自己一不小心傍上了權三代?

王憶正要驚喜,但琢磨了一下又覺得沒用,他來了82年腰不酸了腿不軟了身子骨硬了牙齒也硬了,不想吃軟飯了,想要自己奮鬥了。

得知他沒有去過療養院,陳谷又很講義氣的提出要陪他去。

他說自己在太湖那片有朋友、有工作上的同事,這樣王憶人生地不熟的,到時候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他好找人幫忙。

這話說的有道理,王憶便欣然的接受了他的安排。

菜已經上來了,兩人要吃飯,陳谷添酒說:“來,咱倆一見如故,那就喝一杯。”

王憶想起他日後在肝臟上吃的虧,便問道:“谷子,你愛吃毛蚶血蚶之類的嗎?”

陳谷說道:“愛吃呀,滬都人都愛吃這一口。”

王憶說道:“那你聽我的,你去醫院檢查一下肝臟功能,你把肝臟好好檢查一下。”

陳谷一臉狐疑的看向他:“怎麽突然又提起這個了?你還懂醫學?你看出我肝臟不好?怎麽看出來的?”

王憶吃著薄皮包子說道:“你聽我的就行了……”

“噢,我知道了,你剛才問我愛不愛吃毛蚶血蚶,那你肯定是從報紙新聞看到我們這邊鬧甲肝的事了吧?”陳谷突然想明白了邏輯,“嗨,這沒事,我沒得甲肝,我這段時間沒吃毛蚶。”

看著他生龍活虎、老漢推車的樣子,王憶也沒理由繼續勸慰。

再說距離他記憶中陳谷身體出事還有些年頭,他可以以後再找合適機會去勸陳谷檢查肝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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